李星和旁边这位看岁数该比她小的年轻男人仍然坐在后座，一个沉默地看汉子砸玻璃，一个抬起只手像模像样地捂耳朵，神情跟过年时小孩看放炮一样。

        鸡掸子跑到驾驶座旁边，突然喊了一声：谁会开公交？车钥匙还在，这个这个车门应该能用这玩意控制。男生说着指了指驾驶座。

        为什么说像雾一样，因为河北这一带多雾多霾，但谁都没瞧见过这样不断涌动的、仿佛有生命一样的雾。

        确切地说是只能看到灰蒙蒙一团像雾一样的东西。

        旁边戳过来一支苏打饼干，李星转看他，旁边这位摸鼻子笑笑，似乎不好意思的：备着吧，不知困到什么时候。

        年轻人搞文学，搞文学的大多脑力旺盛想象力丰富，自己先把自己吓够呛，回座位，脸更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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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汉子扑到车前窗往外瞧就算其他窗子贴磨砂，前窗总不能贴吧？

        对方摇摇，长长伸了一个懒腰：坐累了。

        前边眼镜的年轻人脸色已经发青，汉子呲呲牙，一弯腰把军绿挎包拿上：老子就不信了，大太阳底下还能闹出人命来？！说着率先下车去。

        汉子也纳闷，停下动作吐口唾沫骂声土话。

        李星下了车，中年女人与眼镜青年自然也不肯在车上待，一行人就这么走出了车门。

        确实没贴，但依旧什么也看不着。

        能看到外的柏油地面，甚至能听到嗞哇嗞哇的知了叫，可车内一个个都屏气凝神，仿佛车外有怪物。

        眼镜的年轻人白着脸掏出手机，说话就有点打嗑：报，报警吧，这几年不太平，咱们别是碰见人贩子

        李星旁边这位突然坐直子，李星惊讶问：你会？

        李星看了看手机，快没电了，这次出门也没带充电宝，她也没有随带零食的习惯，矿泉水也因为睡醒口渴而喝了一大半。

车里仅剩的几个人面面相觑：怎么了，谁知怎么了？

        李星边这位也拍拍手站起来，扭对她说：这么耗着也不是个事儿，咱们也下去看看？

        很闷，不像砸在玻璃上，但声音大，震得人耳疼。

        鸡掸子年轻气盛也跟着下去。

        李星眼瞅着汉子一锤锤砸上去，汉子手臂上肉纠结，青凸出，显然用了不小力气，可车窗纹丝不动，连细纹都没裂。

        万一有人拿着绳套麻袋打劫呢？

        那汉子拿胳膊肘敲敲玻璃：要不砸了试试，小子靠边点，把消防锤卸下来递给咱。

        弹尽粮绝。

        小孙子因此吓哭了，哄也哄不住。

        这小子与其说是胆大，不如说是因经历尚浅而意识不到种种可能，因此单凭脑一热就往下冲。

        小孩子哭起来就没个停，还有节奏，抑扬顿挫唱戏似的。

        这的确怨不得人们谨慎

        别是无差别杀人案吧？

        话音刚落，车里灯突然齐刷刷亮起，众人不约而同拿手挡眼睛，鸡掸子又诶呦卧槽：车钥匙还在我这儿呢，闹鬼了这是？

        怪事，车窗这么结实？

        话音未落，公交车前后门吱吱嘎嘎一齐打开，众人再次面面相觑，没一个迈步走下去。

        万一司机是混黑的，直接把他们送进贼窝了呢？

        鸡掸子男生手脚麻利拆了消防锤递给汉子，汉子把T恤袖子往上挽，T恤变成无袖的：都捂好眼睛，别让玻璃碴子崩着。说完往窗上比了比就抡胳膊砸。

        话说到一半自己先闭了嘴，这车上值得拐的也就一小孙子一年轻姑娘，剩下的要么是泼辣老娘们，要么是年轻男人壮汉子，费这劲拐了去干嘛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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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门开了。小孩抽抽噎噎地：俺想下去。

        正犹疑着，车里的广播仿佛因接不良而发出[滋滋]的电声，卡了两秒开始播放熟悉的语音广播：前方到站是本车辆的终点站[游乐园]，感谢您乘坐[滋滋]公交线路，欢迎再次乘坐，感谢[滋滋]一路上对我们的支持和帮助，再见。

        外雾似的东西已经散了，车窗看出去，明晃晃的大太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