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我挑眉，“周总现在连车都舍不得给我开了？还是怕我开着你的车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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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终于伸出手，指尖冰得吓人，轻轻掠过我的掌心，取走了药片。他甚至没用水，就那么仰干咽了下去，结动得有些艰难。

        他结动了一下，似乎想说什么，但最终只是抿紧了苍白的，从口袋里掏出车钥匙，递了过来。指尖冰凉，碰到我的掌心时，几不可查地颤了一下。

        “你……”他张了张嘴，声音干涩，“你又想干什么？”

        过了好一会儿，我才听到他闷闷的声音从靠垫里传来，带着点自嘲的鼻音：

        他没动。

        进了门，他踢掉鞋子，甚至没穿拖鞋，就径直走到客厅的沙发边，几乎是脱力地陷了进去，整个人蜷缩起来，手臂紧紧环抱住腹，将脸埋进沙发靠垫里。那件宽松的灰色卫衣此刻更显得他形单薄脆弱。

        我没接他的话茬，只是站起，走到他边。他感觉到我的靠近，瞬间绷紧，连呼都屏住了。

        “周叙白，”我开口，声音是自己都没预料到的平静，“抬。”

        他睁开眼，看了看我掌心的白色药片，眼神复杂，没动。

        他抵抗了一下，但力气显然不如我。靠垫被扯开，出了他那张汗而苍白的脸，眼底的红血丝更明显了，眼神里充满了戒备、痛苦，还有一丝……委屈。

        我叹了口气，认命地烧上水，准备至少给他泡杯蜂蜜水。

        不急。

        我蹲下，与他蜷缩的影平视。他依旧把脸埋着，不肯看我。

        他就那样蜷着，一动不动，浑散发着“别碰我”的气息。

        我利落地解锁，拉开车门坐进驾驶座。他绕到副驾，动作有些迟缓地坐了进来，带进一微凉的寒气。他没系安全带，只是靠在椅背上，闭着眼，眉紧锁，呼沉重。

        背后，能感觉到他那复杂的视线一直跟随着我。

        “从现在起，我不会再把你当玩意儿。你周叙白，是我尹雪颂要认真对待的人。”

        “但是，”我继续，语气没什么起伏，却带着一种下定决心的力度。

        我没再看他，转走向厨房。我知他需要时间消化，需要确认我是不是又在耍他。

        车子停在他公寓楼下。他解开安全带，动作有些迟缓地推门下车。我跟在他后，看着他刷卡、进电梯、开门，整个过程他都沉默着，背脊却绷得笔直，像是在跟我，也跟他自己的较劲。

        “把你自己交给我试试？疼的话，可以喊出来，不用忍着。”

        一模一样的场景啊。

        我站起。

        我去厨房倒了杯温水，放在他面前的茶几上。玻璃杯底接桌面发出清脆的声响，他几不可查地颤了一下。

        我看着他依旧写满怀疑和不安的眼睛，心里那点急躁忽然就平息了。

        “看够了？现在……是又想换个方式……玩我了吗？”

        他沉默地看着我，没动，手依旧按在胃，额角有细密的汗。

        我在他旁边的单人沙发上坐下，没有立刻靠近。

        我扯了扯嘴角，熟练地开玩笑：“你的年度最爱吃榜榜一，不吃吗？”

        急不来。他心里的围墙太高，垒得太厚，不是三言两语就能敲开的。

        “那就别说话了，省点力气。”我拍了拍他的手臂，然后站起，“我去给你弄点热的喝。”

        我忽然想起，第一次送他回家，我对他说：

        “抱歉。”我看着他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说，“我知，歉没用。”

        他愣住了，瞳孔微微放大，像是没听懂，又像是不敢相信。

        这一次，我有的是时间，跟他慢慢耗。

        我从储物格里摸出一板止痛药，掰了两粒递过去。“喏。”

步顿住，那双沉冷的眼睛里闪过一丝清晰的错愕。

        打开冰箱，里面空空，只有几瓶水和一些看不出原貌的外卖盒子。

        他扯了扯嘴角，想出一个讥讽的笑，却没成功。

        等红灯的间隙，我瞥了他一眼，他额已经沁出了一层冷汗，嘴紧抿着，苍白的脸上没什么表情，但那份隐忍几乎化成了实质，沉甸甸地压在车厢里。

        “胃还疼得厉害吗？”我问，转移了话题。

        我伸出手，没有去碰他，只是轻轻抓住了沙发靠垫的边缘，稍微用力，想把他的脸从里面出来。

        “不干什么。”我说，“就是告诉你一声。你可以继续躲，继续怕，没关系。”

        我没再说话，专注开车。车厢里一片死寂，只有他偶尔压抑不住的、因为疼痛而加重的呼声。

        “钥匙。”我没给他反应的时间，直接伸出手，语气不容置疑，“就你这副鬼样子，能开车？我怕你半路猝死，还得连累我上社会新闻。”

        看来我之前那些混账事，在他这儿还没翻篇。

        我松开抓着靠垫的手，转而轻轻放在了他紧绷的小臂上。他猛地一颤，但没有立刻甩开。

        他沉默着，点了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