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时：“……”

他环顾了一圈，问谢问：“雾下多久了？”

“有点突然。”闻时说。

直到这时，闻时才猛地反应过来，他刚刚关心则乱，所有的注意力都在谢问上，无暇顾及其他。其实自从张岱枯化倒落在地，尖嚎和风声慢慢远去，周围就再没有过其他人的声音，始终只有他和谢问。

等闻时反应过来，发现自己已经在回应了。

这样的人

“行，我把酒煮干了。”谢问点了点，顺着他的话认下来，没再揭他的短。而是又朝远看了一眼，说：“不怎么说，那些人从小到大净受那些谣言荼毒。要是看见传说中三丈之内不让活物近的傀术老祖当众解人纽扣，估计会被吓得不清。”

“之后。”谢问答：“没多久。”

“好了好了。”谢问终于带了一丝无奈，“差不多了。”

闻时充耳不闻，全当谢问哑了他聋了，专心确认对方的状态。

又过了片刻，他才猛地想起来一件事：后面还有一百来家人呢……………

除此以外，一个真正的人都没有。

他们入笼了。

不放心肩颈口。

“那人呢？是什么时候消失的？”闻时又问。

原本栽种在庭院中央的树横七竖八地倒在地上，枝干上蒙了一层薄薄的水光，有些横生的枝桠支棱在雾中，乍一看倒是有两分像人。

“也不算突然。”谢问的目光落在那截朽木上。

再后来风一，雾变淡了，连人影都消散不见了。

他刚刚余光扫过衬衫领口间的隙，总感觉好像哪里不太对劲。正要去解谢问领口的扣子，就被谢问反握住了手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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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问直起后，闻时偏开了。他抿了轻眯了一下眼睛，似乎有一瞬间的懊恼夹杂在微乱的鼻息里。

这个手段就很过分，傀术老祖招架不来，懵了一瞬。

结果下一刻他就变了脸色。

张家早已不成模样的院子里，漉漉的雾气静静弥漫着，在深的夜色里泛着白色的淡光。

他话没说完，闻时却明白。张岱一生所求的东西也许很多，但到了后来，大概只剩下“活着”。这是他最深的执念，为了这件事竭尽了浑解数，无所不用其极。哪怕到了最后一刻，他留下的话也还是“我不甘心”。

“我跟你开玩笑说后面还有那么多人的时候，雾。”谢问食指朝院里指了一下，“那里人影不少，密密麻麻站了一整院。起初还像一回事，再看就不大对劲了，因为我跟你说起什么，他们都没有反应。”

闻时面无表情站了两秒，回看了一眼。

那数百号人，包括卜宁、夏樵、老和大小召，都悄无声息没了踪影。

他跟闻时四目相对地僵持了一会儿，忽然低在闻时角亲了一下。

他看着地上的那截朽木说：“在他变成这样之前，还是之后？”

这种场景对闻时来说并不算陌生，甚至很常见――

“你……”过了片刻，闻时才动了一下。正要开口，谢问弯起指节抵着他的下巴，又侧吻了他。

不出意外，应该是张岱的笼。

他怕谢问现在的躯壳撑不住那样爆发式地使用灵神，堪堪停住的枯化会骤然加速。

就那么直地杵在雾里，影影绰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