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时结动了一下，嗓子终于不再干涩到说不出话。

可能是之前在雪里走了太远吧……

他有点忘了自己从哪里来了。

闻时骤然睁开眼，连手指牵连心脏的痛也忘了。

闻时在金翅大鹏收翅带起的风里轻眨了一下眼，这才开口：“没有。”

尘不到……

山上和山下仿佛是两个世界。

他不知这是何年何月，几时几分，只看到前面苍松的枝桠上倚坐着一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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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能是因为闻时自己的手僵如冰，便显

不记得闷走了多久，也许三天，也许三年……闻时忽然听到了扑簌簌的轻响，像积雪从高枝抖落。

他其实不该意外的，甚至应该早有预料会在这里看到松云山。但当他走到山，穿过树影看到那两间屋子的时候，依然长久地怔在原地。

那人长发束得一丝不苟，曲着一条，蓝色的绑腰几乎不见褶皱，白衣长长的下摆就顺着树枝垂落下来。他手指间缠绕着白色傀线，目光落在弯月上，不言不语。不知这样看了多久。

他怔然抬眼，看到了绵延向上的松林。

过了片刻，他听见一温沉嗓音说：“一夜不睡，熬的哪门子鹰？”

他看见自己腰间束着蓝色绑带，白色长衣垂坠下去。脑后是古松壮的枝干，眼前是弯月。他茫然转，看见那个披着红色罩袍的人，正提着风灯，站在树下望着他。

那是他曾经很熟悉的地方，是松云山的西坡。

他嗓音哑极了，但因为答句太短，只有他自己才能听出来。

他来时白雪皑皑，山却是个晴夜。

“又是问三句答半句。我当初不该给你金翅大鹏，该给个八哥，还能教你学学。”尘不到半真不假地笑斥了一句。

他胡乱补了一句：“没有魇到。”

闻时动了一下嘴，却没能出声。

“怎么只盯人不说话。”尘不到眸子里映着风灯的光，“是梦魇到了，还是不熬大鹏改熬我了？”

他说着，抬起风灯照了左右。

他好像刚刚闯进囹圄，又好像正坐在苍松枝桠间，望着那长钩似的弯月。

左手手指又猝然痛起来，连着心脏。闻时被疼痛扎得弓了一下，掐着最难受的那个指关节，闭上了眼睛。

闻时垂眸看着他的手，许久之后才伸手抓住，从松枝上落下来。

天上弯月高悬，繁星万点。

他在慢慢缓解的痛意中，听见不远的门扉“吱呀”响了一声，沙沙的脚步声不紧不慢，由远及近，在边停下。

所以这一瞬间，他才会恍然觉得自己终于回到了家。

闻时的呼也跟着停了。

“那就去睡觉。”尘不到朝后的屋子偏了一下脸，冲闻时伸出手。

……

闻时愣了良久，忽然意识到……那是他自己。

这其实是一幅极为怪异的场景――自己看着另一个自己。

可当闻时看见树上那影的时候，躯壳里的灵相碎片跟着震起来。他忽然有点弄不清自己究竟是谁了。

咙里一片干涩，就好像他很久没沾过水了。只要一开口，字句就会哽在那里。

下一瞬，鹰一般大的鸟从更高的树上翔下来，绕着他盘旋了一圈，最终停歇在闻时的肩膀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