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年起开门接过水盆，先合紧门才把盆端来少年脚下，用布巾沾着水给虞人璟脚。那一丝不苟的样子，虞人璟恍然想起青年打理国师尸的画面，见他眼角还残留倦意，那时的动与心再次浮现。

当夜，红光染天。

虞人璟张了张嘴，紧涩，又重新抿起，俯视低眉顺眼的青年，心里像被羽撩过。偶尔，他恨这狗东西入骨，恨得想千刀万剐；但偶尔，他又被这人的一举一动一颦一笑牵动心神，心中复杂难言。可，还是杀妹叛国的新仇旧恨占据上风。

下请自便。”而后阖上眼。

“确是。”师宣闭着眼，“小人脾气糟糕，实在学不会忍气吞声，多番受到殿下冷待让小人难以释怀，殿下既已明白，就请不要再碰小人逆鳞。”

虞人璟绷紧整张小脸，“你——”

师宣先去门外叫了一盆水，又在室内翻找一番。

注视青年沉静的脸，虞人璟很容易心成一滩。但这人态度忽冷忽热，真心难辨，他必须让自己的心重新冷起来，闭了闭眼，他突然，“刚才在殿中，你是故意几次三番耍弄孤的。”

室内静悄悄。

“殿下大可委小人。”

虞人璟不明白青年怎么突然起来翻箱倒柜，见包扎的麻布洇出血，心里一紧，微起，青年恰好转走来，虞人璟又坐了回去，压下那些不该有的恻隐之心，僵着子瞥向别。

——

少年一脚踢开青年，虽然卸了力，措不及防的青年还是摔倒在地。

虞人璟张了张嘴，临到嘴边的刺心之言又咽了下去。师宣并不在意他的答案，收拾完毕就爬回床上休息，懒得再搭理少年。

蜷缩在贵妃榻的虞人璟突然惊醒，打量一下周围，青年的床上空空如也，不知何时离开的。

“殿下大义，何不为了臣民忍辱负重？”

“你……”

虞人璟咬牙，一句“你休想”还没出口，敲门声响。

他拖着脚镣跑到占星台，大半皇尽收眼底，走

师宣因虞人璟轻生的火气随着时间逝，睁开眼，侧瞟向少年。

脚步声渐近，他的心竟有些失序，冰凉赤足被一双温的手掌托起，虞人璟浑一颤，移回视线，见青年用指腹的温度化开药膏，沾着一点点涂抹到脚踝，还用一块丝帕细心缠住，隔开镣环。

晃神间，青年已完，拿来一双云履给虞人璟穿上。

“你指什么？”

师宣额角，语气有些无奈又有些索然无味。

“你是在报复孤多次给你难看。”虞人璟突然想起青年奇怪的故友说。

虞人璟猛然握紧拳，他就知这狗东西没安好心！

青年抬起那双若子夜满星辰的眼眸，虞人璟仿佛被这绚烂光景引，听他用不带丝毫玩笑的声音：

少年赤着双脏污的脚，沉默坐进椅子，脖子上结着血痂，脚踝被沉重的镣环磨出血。万人之上的太子殿下何曾如此狼狈？见他再落魄都不愿弯曲的脊背，师宣心中一叹。他记忆缺失，不知为何总对这位故友有几分怜悯纵容，认命起，披上外衣爬下床。

“小人不才，却有爬上巫祭师之位的野心，殿下若有远见，何不倾尽心思讨好小人，或许将来小人位高权重，会帮殿下求求情放过那些忠臣呢？”

青年没有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