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要损害的不是一辈子的前途……

但光就是犹豫这一点。

前世在发落下人时她不能不如此想，对于掌握了主人阴私的仆役，让她好手好脚地被卖到附近，是最蠢的手段，不识字的，灌下哑药也能让人放心，若是识字，又实在握有见不得人的阴私，一条命免不得就被这么糟践了。灌哑药、发到庄子里，卖到海外，卖去煤窑，甚至于直接一帖药，一条绳索……

王副局和张嬷嬷的去向她不关心，也不会同情，她们都是成年人了，经得住这个打击，也应该被这样打击，蓄意谋害这样的事都想抹成意外，这种愚昧已经算得上是渎职了。失去这份职业，可能让她们的家庭经济出现困难，但影响不到她们的一生。

但李永宁却不一样了，慈幼局已经算是人间的底限，从这里出去的孤儿，除非和光一样及早就开始努力谋划，又或者是天分智力过人。大分时候她们要非常努力，才能在社会上立足，要用极大的力气，才能拥有正常平民拥有的最基本资源：一个住，一份工作，一些朋友，一个家庭。

这些，都是她母亲乃至是她的姐妹，她的妯娌们惯用的手段。那些温柔雅致的贵妇人轻言浅笑之间，就有一条乃至数条人命就此被下了定论。而光能接受打、接受骂，甚至接受转卖，接受贬斥，她就是下不了这个决心去剥取别人的声音，别人的肢和别人的命。

光有自知之明，她一直都不是个杀伐果决的角色，这一点曾在前世令她的母亲极为不满，大家闺秀，未来的世家主母，在必要的时候就是要狠得下心来。当断不断，徒受其乱。

。

如果连慈幼局都呆不住了，要被排斥到更底层的地方去，李永宁的未来会是什么样子？

但……留下李永宁，对她和李莲湖的安宁，始终都是个隐患。光不是一个很无私的人，她对于安稳环境的渴求也是相当迫切的，甚至于她也愿意为了这一点去损害一些别人的利益。

当桂家的大门在她后关上时，光也知，这个机会窗口，已经永远地关上了：错过了这个机会，下次再要提起此事，就没那么容易了。李局少不得要怀疑怀疑她的动机……从她的表现来看，她很有贵妇人对下位者喜怒无常的特征，为了避

光不能不想到她曾误以为的那些出路，李永宁将来会不会需要出卖自己的肉才能在这社会上活下去？又或者更惨，连肉都没法出卖？

这一犹豫，就犹豫了一个晚上，一直到杨老师牵起李光的手就此告辞，光还是没能把那几句话说出口。

不是她看不起李永宁，实在她的外表也不是十分出色……

她对李莲湖的事的确是很过分，但这是不是就能令她的一生就这么沉沦下去？李永宁所有的本来不多，把这些都剥夺掉的话，她还剩下多少路可以走？

她母亲曾责骂她是‘难当大事，肩上扛不了人命’。江山易改、本难移，光现在也自觉扛不了李永宁的一辈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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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缺点如果能改，就不是缺点了。尽很清楚这一点，在情绪上来的时候也曾想个杀伐果决，顺我者昌逆我者亡的人，但在下决定的时刻，她总是不能迈出这一步，她总是在不断地想：虽然她冒犯了我的利益，但这点错误，真的值得赔上她的一生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