办公室内，楚珣从抽屉里摸出钢笔。

王文深一口气，阖眸，睁眼，接着：“金热门有热门的理……方教授手里有资源，我去学两年，跟DBA项目留学回来，可以进投行，进券商技术，或者信托，收入会比学植物当老师或者其他好很多很多……”

王文愣住。

楚珣合上笔盖，将表贴着桌面、四平八整地推到他前：“没什么对得住对不住，路是你自己走的，”楚珣说，“对一下细节，下午我安排一个学生过来和你临时交接，你把项目后期细节告诉他就可以。”

王文点：“知，”他说，“在华尔街和阮凝齐名的基金经理，阮凝走后，就剩他一个人敢称尖的华裔风投家。”

王文礼貌鞠躬，拿上自己的申请表，转朝门口走。

如果连面包都不能给她，他又该拿什么来养活爱情……

王文嗫着，告诉自己要冷静：“我父母给不了太多支持，我要什么都只能自己争取，我喜欢学植物，是真的喜欢，整夜整夜熬在实验室都不会觉得厌烦，可我真的真的没办法，我就是个普通人，要车子要房子要婚姻要孩子要养老，可您知，现在这样的大环境……”

楚珣颔首。

笔锋深刻，骨如刀。

王文回，点：“听过。”

然，“……一年，两平米。”

待他即将踏出办公室的前一秒，后传来一沉如古井的男音。

“楚教授我对不住您，真的，这次是我欠了您，您骂我也好，打我也好，我都认……可我也是真的没有办法。”

一步，两步……

飘渺，疏离，让人看不清情绪。

走廊上，李颖一点一点停下靠近的脚步……

王文惭愧：“楚教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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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睫倏阖，明显不想多说的表情。

最开始以为只是霍哥儿闺蜜二爷的老公，后来才知，还是圈子里声名甚高的私募大佬。

办公室窗帘没拉开，天花板上的灯光切着书架形状在地面割出方正的影，转椅横亘于上，椅上的男人面容糅在光中，宛如笼着一层朦胧的雾气。

镂空雕刻，式样复古，临摹中世纪廷的图案随着指尖动作旋转，暗棕的油画质感驳在他虎口，提腕压指，两个字不急不慢地落在纸上。

楚珣按下“发送”，没看王文，注视着屏幕上两个秒回的“好”，云淡风轻：“顾沉在西大当客座教授，你去C市可以找他，江渊人虽然在华盛顿，但和其他州不少高校都有往来，你去美国可以找他，都是我

楚珣问：“你知顾沉吗？”

楚珣视线逡巡着那张退学申请，落在“直系导师签名”那一栏，薄抿成一条线。

一半是愧疚，一半是掺杂着压力、憧憬的愧疚。

楚珣修长的指尖点在手机屏幕上，又问：“你知江渊吗？”

王文讪讪碰了碰鼻子收回话，转而恭敬：“那楚教授我就先去教务盖章了，我今天还是会在实验室，电话一直都通。”

王文咙了，强撑着细枝末节的平静：“李颖说我贱，可我真的没有办法，我宁可她骂我狼心狗肺没良知，也不想考出那个小县城再跑回去……要不然就是和她在一起一辈子，一辈子都颠沛无定所，到租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