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尽是个问句，可霍笙手上抓着的那一角残布，已经说明了答案。别人或许认不出，可她不会不眼熟。

这个计划，霍家已经谋划了多年。从很久以前，霍倩暗中对江雪铮下药开始。

但是，事情随后的发展是如此出人意料，仿佛是老天开给她的玩笑。明明已经安排让霍笙置事外，可结果不仅与初衷背而驰，而且还是以这最惨烈的方式。

所爱之人杀死了自己最重要的人，而这一切的由全是因她而起。这种天下之大稽的戏码竟然实实在在发生了，多么可笑！

霞光殿内，霍倩将尸首轻轻平放在地，之后也没站起来，就地跪坐了一会儿，目光呆滞地盯着霍笙看。面前躺的是她唯一的亲弟弟，没有心，没有呼，面色灰败，还未完全僵化，离他死去的时间并不长。

霍家宝物法众多，大分可拿作示人，既是向外展示实力充实门面，当然也有一点炫耀的意思。而有些宝贝极其珍稀，怕被人密谋夺取，便需低调掩藏。比如回魂返生丹，顾名思义，即可活死人，肉白骨，有死起回生之妙用，

霍倩想笑却笑不出。

剩下原地两、三名弟子不敢出声，面面相觑。

“霍师兄的……是卢师兄先发现的，是、是在屏阳城外一里不到的石契山。”霍倩长居掌权理之位，尽是女子，然而举手投足间自有一不可侵犯的凛然威严。那名护送尸首的小弟子十分年轻，一下子就被她镇住，心中忐忑，说话也吞吞吐吐的。“除了霍师兄，还有十几个住在附近的村民一同罹难。凶徒手法残忍，嗜血好杀，门派中有不少师兄弟们怀疑是，是……江雪铮师兄的。那山是进入屏阳城必经之路，霍师兄兴许是恰好撞上了刚出城的江师兄，又或者是见江师兄失去了心智，有心想救那帮村民，岂料遭了毒手……”他边说边悄悄打量霍倩一脸青白青白的面色，越说越轻，声若蚊音，最后直接没声了。

霞光殿内殿的后室中，有一暗门。当然，在修阳派中，每一间房里都有密室暗阁，有的还不止一个，这没什么稀奇的。但霍倩如今要开的暗门，则是只有凭借霍家家主玉印才能开启。而恰好，在不久之前，她代掌了这枚玉印。

霍倩听完一言不发，面无表情地将霍笙尸上遮盖的白布一把扯掉，横抱起他，随后木然转，一步一步走回霞光殿。

“对不起，阿笙，是姐姐的错。你别害怕，没事的，上就会好了。”她轻抚着霍笙没有血色的脸，低声细语，顺了顺他的发，眼光里的温柔盖过了悲伤，“姐姐这就去拿回魂返生丹救你。”

想哭……还为时尚早。

白府府主百岁寿宴上，江雪铮的突然失心，是她有意下药为之。既成功削弱白家主心势力，又把江雪铮推为众矢之的，进而迫江家放弃江雪铮这一近百年来最卓越出色的弟子，可谓一举两得。并且以她对江雪静的了解，他是绝对不会对此事袖手旁观，必定使用千方百计去偏帮江雪铮。而江雪铮若不幸死，那么江雪静一定无心再留在江家和修阳派。江白两家一下各自失去数名优秀弟子，最后的赢家无疑就是霍家。

那是去白府那天，她亲自替他挑选的衣袍，一套白底祥云暗纹，用金线绣着秋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