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夏宁回过，一反常态地不顾忌明亮的日光灯，抬直视著安平。仅剩的那只左眼，在浑浊的视网下面，隐约闪动著一丝类似少年人的清澈光芒。

“你知的夏宁，你知的，我……”安平声音紧得发颤，气卡在咙里，呼逐渐急促，“我……我这样的人，不该对别人有什麽期待。”

许夏宁难得撑起残损的眼睛看著安平，过了三四秒锺咳嗽著移开视线，“你就嘴吧。”

此时安平很清楚地看到，鲜少有人走动的小巷里，一个青年人背靠对面一栋小楼的外墙，静静地抬仰望著这边。他穿的很淡薄，肩膀有些瑟缩，不时还抖抖地打下寒战。

冬天日落早，把晚饭好时，天色已微暗。

“外面很冷。”许夏宁的声音落在後。

格外经心。

“不，不行！”

许夏宁感冒发热病了一个多星期，卧室一直门窗紧闭，憋闷的像个不通气的箱子。安平把窗子打开通风，边边角角都整理一番，再把被子抱到阳台晾晒。

许夏宁家所在的这条巷很有些年，巷宽极窄，约有两臂长，探出去就能跟对面的邻居握手。这样的距离，即使眼神不好用，只要稍加留意，对面的动静就能一清二楚。还好这巷子太过古老，不是太恋旧的人家都已搬走，只余两三人家巷巷尾地隔著，倒也不怕人窥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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室内一时静谧，只余安平重的息声。

安平拿出厚毯子给他盖上，“现在还冷吗？冷的话我把另一台电气也打开。”

许夏宁瞥了那些食物一眼，又习惯飞快垂下眼睛，眼角的烦躁稍纵即逝。安平只当没看见，著他吃下半碗粥，再盯著他把药吃了，之後才回卧室收拾房间。

安平喊他吃饭，许夏宁像是没听见，依旧看著外面淡淡地说，“他还在那里。”

手抖了一下，碗里的汤洒出来。安平拿过抹布干净，也不抬地说：“快来吃吧，鱼汤凉了就腥了。”

“今天零下几度？屋檐上的冰凌好长。”

“你究竟在怕什麽？”t

“夏宁……”抓著汤勺的手一下握紧，安平终於撑不住，脸上出痛惜的神情，“求你了夏宁，别说了。”

“外面那个不一样的，那是个好孩子。他应该不会……”

就因为是好孩子，他更不敢去想。他受不了有朝一日，好孩子眼睛里的对自己藏不住的依赖，在震惊之後变成或同情或厌恶的闪躲。那样的话他说不定真的会疯掉。与其在真相揭穿後被人厌弃躲避，他宁愿在那之前就把裴宿恒推得远远地，用尽一切手段，让他对自己彻底失望。因为自的缺陷和弱去折磨别人，这的确很不公平很残忍。但除此之外安平想不出更好的办法，

安平一震，下意识顺著许夏宁的目光回过去。

安平看了一会儿，转往卧室走。

许夏宁又扭看看窗外。片刻转过拖著蹒跚的脚步走到安平边，抬手按按他微微发抖的肩膀。

安平在餐桌旁盛饭。许夏宁撑著沙发扶手站起来，倚著拐杖活动了下脚，一跛一拐地拖著步子走到阳台那边，把靠在玻璃上，盯著外面的巷子看。

他不时看看许夏宁，见他像是又要睡著了，就想再拿条厚毯子给他盖上。刚迈出一只脚，许夏宁突然睁开眼没没脑蹦出一句，“他又来了。”

洗干净後，安平把早餐端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