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致换上他的衣服，又在火边支了个架子烤衣服，那衣服已经破得不成样子，肩上、前皆被划破，后背更破了一个大窟窿，他上的伤必也不少。

苏青拟借来伞为他撑着，见暮色为山峦披了件浅蓝色的纱衣，足下的水清莹碧透，而旁的人，上也似染了这山水清气，眉宇疏朗，容色似洗。

接着，他听到景致：“动手吧！”随着他的话，忽然一阵疾风兜压来，苏青拟还未弄明白怎么一回事，猛然被景致揽到怀里，子疾退，瞬间踩着水面划出十几尺。

中衣脱了。好在雨势不大，中衣得并不厉害，稍稍烤下便干了，递给景致。

苏青拟被他一扔到一丈外，但河面并不

挂好衣服景致又出去了，不会儿拿着两个泥坨进来，埋在火堂底下。苏青拟不知他在什么也没问，脑海里琢磨着该如何调整计划。

景致似能听懂他的叹息，抱琴而起，冲他莞尔一笑。

若非这种份，自己也可与他结交吧？高山水，以琴交心。只可惜……

苏青拟这才看见他的背，像被什么锋利的爪子爪过，血肉模糊，甚至能看到骨。他想起下山时景致特意让他走在前面，原来是不想让他看到伤口？

景致站起来，“船家，可否渡我过江？”

他很羡慕白衣、狐娘子、谢棠，还有些他不知的人，有着共同的信念，着同一件事，虽未曾一晤，已可互托生死。而他终没有这等侠气，也不似他们洒脱快意。

“渡金几何？”

心思转动间已见景致迅速拨动琴弦，瞬间数青光出，所到之茅草顿时化齑粉，势犹不竭刺向船家。

景致刨出泥巴坨敲开，里面是一个苇叶，苇叶里裹着一条鱼，香气扑鼻。饿了一天两人食大开，虽没油没盐，依然吃得津津有味。

有匪君子，眉目如画。见此君子，景致如画。

“在下江南青衣景致。”

这里是江心，他受了那么重的伤能过去？忽见他手底琴弦探出，牢牢拴住船家的竹竿，借力一跃落到船上，足尖一划一踢，船舱上的茅草向箭一般向船家。

“哟嗬，那可是名人，划得来！”撑两下船就靠了过来，景致看了苏青拟一眼，抱琴坐于船。

“抚琴一曲如何？”

渔船越来越近，撑船的人披蓑带笠，动作熟稔，渔船三两下就到木棚前面。

船家大叫一声：“好！江南青衣景致，果然擅于借物成兵！”手上却毫不乎，那竹竿被舞得团团如扇，将茅草尽数裹进去，而后内力一放，茅草顿时像天女散花般飞回来。景致却不在意，将他藏在背后。

船家一竹竿打来，如雷霆万钧，小船顿时被劈为两半，苏青拟感觉五脏六腑都要被压碎了，景致忽然拧起他一抛，向对岸扔去，而后一脚踢在船板上，纵一跃，逆着那强大的压力，合扑向船家。

那怕是苏青拟这辈子见过最温煦的笑容，如同三春的阳光。

“琴技如何？”

苏青拟看景致脊背一僵，然后若无其事的吃着鱼，不知来者是敌是友。

这时江面上传来一阵渔歌，“……南有乔木，不可泳思。汉有游女，不可休思……”

这人果然骄傲的紧。

待衣服烤干，已是暮色四合，江上水雾越发迷离。

诚然如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