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平阳想到了那日在西市，他拉住郑景林的时候，往玉石铺子里看了一眼，看见唐尧在建威将军与程祈宁面前言笑晏晏，心里就有些涩。

唐尧也曾派人去查过吴悔的底细，想知他改名换姓之前的份，却没有查出来，直到吴悔去世，他都不曾知这人的真实来历。

若是比较容貌，薛平阳不信自己比不过唐尧。

可惜吴悔有痼疾，药石无医，四十一岁暴毙在南下的路上。

吴悔？

思及往事，唐尧的修长手指在竹条编成的笼子上轻点。

要知，日后吴悔最恨的便是郑景林，吴悔了九千岁之后，甚至派人去将郑景林的坟墓掘了，鞭｜尸后又暴尸荒野。

小姑娘粉的脸笑起来比花要好看，他怎么都忘不掉，后来的时候，他常常偷跑到程家的宅邸，只为了偶尔能看她几眼，年岁渐长之后，薛平阳便清楚了自己对程祈宁是何种心思。

只是他在看见了薛平阳的时候，轻轻眯了眯眼。

他的薄忽的轻抿，平静的面容差点崩裂。

说是来韶京考取功名，其实也是为了能够让自己的份般得上程祈宁，程祈宁于他而言，像是一远远的光，他走出去的每一步，都是为了追逐那光亮。

反目成仇，有趣。

点动，眼中丝毫波澜未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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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江南桐城来到韶京，薛平阳所为之事有二，一是考取功名出人地，二来，他放不下心中情愫，他想娶当年买他花的程祈宁。

这一世在这种时候遇上了，倒是解开了他前世的疑惑。

反正对于他来讲，吴悔既无二心，老老实实替他事，便已足够，至于他之前是什么样的人，唐尧可以不追究到底。

又饿又渴又怕的时候，是程祈宁跑过来，用足够买两篮花的铜钱买了他那半篮花。

是的，是这张脸，眉目致堪堪入画，难得的美男子，日后的九千岁，东厂厂公。

他不过是个桐城来的穷小子，没有王侯将相的父辈，没有万贯家

自卑，又嫉妒得发狂。

前世他认识吴悔的时候，吴悔还是个刚入东厂的小太监，唐尧看中了他的心狠手辣，委以重任，吴悔也果真不负他所望，扶摇直上，最后坐上了东厂厂公的位子。

正如他与程祈宁之间所隔的天堑。

有的人单是站在那儿，不言不语，便有着一的气度。

前世郑景林投错了党派，在顾銮上位之前便没了命，今日的少年郑景林在他这个活了两世的人眼里，不过像是个梁小丑一般可笑，不值一提。

当年的吴悔会变成一个太监，是因为犯了王法、受了阉刑，之后改名换姓抛却了之前的份，带着仇恨进了东厂。

可是真到了他来到了京城，见识了京城富贵人家纸醉金迷的生活之后，才陡然认识到，他们的差距有多大。

那年他与弟弟出来卖花，被人欺辱，半篮牡丹被踩落成泥，他那时年纪小，想到卖不出去花回去之后要被爹爹毒打，害怕到不敢回家，拽着弟弟缩在墙角。

唐尧的视线在薛平阳的上停的太久，薛平阳在将郑景林拦住之后，回望向了唐尧。

吴悔竟是与郑景林一路？之前他怎么不知……

可是算上了家世，他与唐尧之间，犹如隔着一天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