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王心里有愧，严格意义上来说俩人其实还没分手呢。

        老于笑一声灌口酒，嘴动了动终究什么都没说，最后拍拍她的肩：“成，回来就成。”

        老王扭看，老于端着杯酒晃到她跟前来了。

        老王跟同桌说了句，就拿手机溜到酒店外廊接电话。

        这时候有人起了个唱班歌，班歌唱完又推杯换盏一回，这时候就快六点半了。

        这人赤诚，心里想什么嘴上就怎么说，尽模样好看，吊着双凤眼颇有古代美男子的风韵，其实就是个低情商二百五。当年在广播站给老王念情书这事儿就是他干出来的，而后虽然被老王拒绝，但老王跟他说了这么一番话：“你同我当情侣不合拍，但你上有很多闪光点。”

        她皱皱眉，又跟电话周旋几句终于挂了，一扭就瞧见老李靠在墙上抽烟。

        话音刚落，另一大咧咧的声音插进来：“老王，你们女的是不是都追求什么魔鬼材啊，你看看你，包骨了都。”

        当年班里那群青涩同窗现在大多人模狗样的，于是老王打扮得妖里妖气去炸场子了。

        老王打着哈哈应付过种种问题，众人终于落了座，服务员一一上菜。

        老于是个富二代，本来就是混不吝坐吃山空的啃老一族，打那起突然痛改前非，大学念了个不错的商科，现在自己创业，颇有些他爹当年的风范。

        同桌眨巴大眼睛“啊？”一声，眼圈儿就又红了：“那你怎么不回来呀，回来多好。”

        她心里很奇异地抽疼一下，又似乎是漏了一拍。

        但是，但是。

        种种种种，但大家都知不大可信。

        老李少年时期温柔似水，说是白月光半点不过分，少年如月，她的青春里是他的影子。

        老李当年坐她后座，是她初恋。

        同学会。

        她一进大厅班长就立在门口，一见她立刻嚷嚷：“诶――老王！我跟他们说今年你准来他们还不信――大伙儿瞧瞧谁来了？！”

        老王抚地拍拍她背，张嘴就跑火车：“哈哈去埃俄比亚呆了几年，那儿信号不好，风也大。”

        但是他如今的气质与少年时迥然不同，像支锋芒毕的剑，清凌凌的眼睛看过来，扎得人心里难受。老李模样倒没变多少，仍是清隽的，不过五官比少年时更深邃。

        问题很快从老王上转移，票基金车子房子公司孩子，老王环视一圈，昔日满教室乱窜的姑娘小子们如今有的竟已成人父母了，不禁感慨唏嘘一番。感慨着感慨着，视线就跟对面老李对上了。两人视线交错一瞬又各自分开。

        她哥声音里带着显而易见的疲惫，嘱咐她早点回去。

        如今校花杀回来依旧艳光四，很难不引众人眼球。

        大家现是各行业的英，因此出手也阔绰，直接包了一层酒店礼堂，整得跟婚礼现场一样。

        她应付着，鼻子里闻到一点儿烟味。

        她点点：“确实。当地没什么好吃的，日常就是热水玉米面。”

        她同桌就坐她旁边，抱着她胳膊眼巴巴问：“老王，你太瘦了，是不是埃俄比亚东西不好吃呀？”

        别看老于吊儿郎当的，其实人品不错。

        他吻上她的角。

        他坐起来，轻轻抱住她，瘦骨嶙峋的。

        老李见她回过，把烟摁在公用烟灰缸里，笑肉不笑问一句：“别来无恙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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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王垂下睫不作声，她哥最受不了她这样。

        老王挠挠，在初恋跟前就有那么点手足无措，脑子一抽张嘴就是：“啊你――还守活寡呢？”

        同桌是个滴滴小姑娘，俩人当年特别要好，上厕所牵手去，晚自习偷偷耳机一起听歌。

        老王当年是文静内敛的校花，高三上完一学期消失数年，中间传着种种传说。有的说她去国外念书顺便嫁给当地一石油大亨了；有的说她在冰岛创业卖中国产的矿泉水了；有的说她回国给一房地产大牛当三儿，孩子都生了俩了。

        老王看着他点点：“这是时尚，你不懂。”

        她哥打电话来查岗。

        众人眼睛齐刷刷往这边看，惊讶的惊喜的晦暗不明的眼睛里已经见了泪的，她当年那小同桌嗷呜一声扑上来：“老王！这几年哪儿去了你！”

        只不过因为种种原因她跑路了，这于情于理都有点不是人。

        多数人矜持地围上来嘘寒问寒暄一阵，也有坐在原座不动弹的，比如老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