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多年后我在想，或许小晗耳聋之后她就得了抑郁症。因为她有时一个人呆着喃喃自语，常常三更半夜睡不着觉，搬着扎躲到阳台抽烟。

        这个时候贾鑫已经出国了，家里并没有什么亲戚帮忙持。

        从初二到高二，我们分分合合，竟然成了当时为数不多的拉松情侣。

        更重要的是，我成年了。

        为一个青春期女孩，贾鑫这样的男朋友能极大满足我的虚荣心。

        我在初二的时候跟贾鑫谈恋爱了。

        感谢大众教育吧，让我跟他能有短暂的交集。

        我一边收拾爸爸和阿姨的遗物，一边掉眼泪。

        他沉默地看着我收拾东西，大约过了两三分钟，才慢慢地说：“姐姐，我不想上学了。”

觉出我对他的回避。第三是，他与我确实仅仅是同桌吃饭而已，每天能相的也就是放学后那一点儿时光。除此之外，我们的生活并没太多交集。

        那个时候我忽然发现原来我们未来要走的路不同――原来我们从来不在同一起跑线上。

        我在心里一项一项划掉心里的理想院校，想着在本地的几所大学，心里像被敲空了一块。

        他够帅，够有趣，在学生里人脉够广，朋友够多，够有威信，家里还有钱。

        不是车祸，不是工伤，就是心脏病突发猝死。

        高三，毕业，填志愿之前爸爸去世了。

        既然活着痛苦，我想，阿姨选择自杀也是没错的。死了也好，把痛苦留给活人，也是一种解脱方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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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个女人，儿子聋了，丈夫死了，之后她要养起一儿一女，拖着个残废亲儿子和不是亲生的女儿，改嫁都十分困难。

        那个时候就是幼稚，觉得分班之后男朋友逃课来偷偷从后门溜到自己班陪自己上晚自习就是浪漫，课桌上常常出现零食、纸条和花就是浪漫，放学后并肩绕着场一圈一圈走就是浪漫，躲在校服底下偷偷接吻也是浪漫……

        再说回我自己。

        我抹掉眼泪，抬看他。他看起来比我沉静多了，没掉眼泪，但眼眶也发红，执拗地重复：“我不想上学了。残疾人，上学也就那个样子。我想…学技术。”

        之后小晗推门进来了――他也中考完了，按理，该升入高一了。

        我不知法律为什么要界定十八岁为成年，但既然这些事情发生在我的十八岁之后，就意味着我得像大人一样负起责任。

        我们两个在一起似乎理所应当，就算不在一起，也会让别人误以为是一对儿。

        冰箱里还有阿姨备下的冰块，因为爸爸出事之前，我们原本准备过几天刨冰吃。

        我提出分手时他试图挽留，不过显然他比我更清楚――在他心里，自前途与年少时轻飘飘的恋爱孰轻孰重。

        小晗还未成年，我不能抛下他不。

        葬礼上阿姨默默抱住我跟小晗，没哭也没闹，一周之后，她自杀了。

        高三的时候我们分手了，因为他大学要出国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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