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表情渐渐有些恍惚。

岑陌很快就来了，见严凉脸上带着疲态，便：“侯爷这些天太累了，该好好休息一下。方才娘子离开的时候碰上我

严凉：“你逮着机会就想凑来我边？”

“朝告退。”

严凉极其费劲的终于批完了卷簿，唤人喊岑陌过来取。

严凉强迫自己停止遐思，将岑陌送来的卷簿摊开到面前，执了笔，一卷一卷的审查批阅。

可他发觉并不能平静内心，他的思绪似乎不受控制，不断的在他脑海里叫嚣，一会儿是自己死在狱中的最后时光，一会儿是曲朝认真说着“护国庇民”的神情，一会儿又是杉钦玉悲愤的控诉，皆化作看不见的手，撕扯他的心。

曲朝被他通溢出的戾气骇得心中一寒，用手捂了捂口，才略略控制住脸上的惧意。

时间快到了，她必须得回鸳鸯湖去，不禁略叹了口气，有些失落，：“朝僭越，时辰不早，我该回去了。”

严凉定定看着曲朝，眼底黑蒙蒙的，说不上是什么情绪。

“为什么？”她问。

曲朝默了默，出和婉一笑：“这些青团留在这里，明天.朝再来取回食盒，城隍爷可应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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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什么宁可一个厉鬼？”曲朝抓住严凉的袍角，“严将军，为什么？”

严凉只低注视着食盒里的青团。

曲朝：“但您至少是豫京的守护神。”

“多谢城隍爷应允！”曲朝欢喜，“那么，就请城隍爷不要被忧思所困，朝告退。”说罢还不忘给严凉留个记忆深刻的告别礼，曲朝子朝前一凑，在严凉脸上亲了下，又赶忙提着裙子站起，退开几步。

他以平静的口吻：“你愿意来就来吧，别赶在我繁忙的时候。”

脸上那被她亲过的地方，像是自己会发似的，竟然还残留着鲜明的感觉。不过他今天被亲的地方何止是脸？脑海中浮现出岑陌来之前自己和曲朝拥吻的种种。

看那‘护国庇民’四个字。你可知，其实我恨极了这张牌匾。如今的我对于异族来犯无能为力，我本无法护国庇民。”

“守护神？”严凉冷笑，语气里带了辛辣的讽刺，“我从来不想当这个城隍，我宁可和容娘一样，当个厉鬼！”

严凉点点，依旧没说话。

“是的，我也想来同城隍爷说说话。”曲朝柔声说，“您心情不大好，若是可以的话，朝愿意您倾诉的对象。女儿家心思细，或许能为您解忧一二，至少也能缓解您在地府的孤单和无奈。”

严凉只是冷笑，不动声色。

严凉被她的偷袭弄得心中一乱，再定下神时，曲朝已经打开了主殿的大门，走出去了，只留给他一披上玄色斗篷的纤弱背影，和簪在乌黑青丝中轻轻摇曳的彼岸花。

面前还摆着曲朝亲手的青团，散发着淡淡的甜香，勾起他复杂无边的情绪。

曲朝不知怎的，就是想问下去，却忽然察觉到自己离水时间有些长，魂隐隐不舒服了。

如果说那样荒唐的亲密，只是令他有些心浮气躁；那适才与她交心的几句话，还有她拉着他的袖袍询问他为什么宁可当厉鬼时那充满真实关切的眼神，却是令严凉感到心间微微颤抖，仿佛是被一撼动包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