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笑答：“买给夫人的，自然要夫人喜欢的。”

        我想说些什么，百般滋味涌在心，到了嘴边却觉得什么都说不出口，最后只化作一声叹息。

        正五十五，我召回了好几位藩王，哥哥们膝下有了自己的孩子，个个都是热热闹闹一大家子。我许久没见过兄长们了，侄儿们更是有些从未见过，整个元宵家宴其乐，席间欢声笑语未曾断绝。

        那声音细弱似小猫儿嘤咛，我心尖像是有猫爪轻挠，直想狠狠吻她。

        美人面上一片红霞，滴滴地唤了声“相公……”便羞得不敢看我。

        我听得心酸，我与她几年夫妻，自以为懂她，实则连她的惶恐不安都从未察觉，也许作为皇帝能推脱政务繁忙，可作为丈夫，我无疑是迟钝不负责的。

        不需多言，我们二人换了衣裳改了装扮，乘后殿备好的一架小车悄悄至武华门，扶红皎下了车，我俩便携手出了门。

        老板是个炼和善的中年人，笑意盈盈：“公子想要个什么灯？”

什么，希望她永远像孩子一样夜夜好梦，愿世间腌臜邪祟都远离我的小如昼。

        我耐心听她继续：“陛下待我百般疼爱，可待我越好，我越害怕，怕色衰爱驰，怕君心似水……我总想，除了这副，还有什么值得陛下这样喜爱……”

        我没料到她这样叫我，却正中下怀，柔声笑：“怎么？”

        我以为她说从前女时的事，便听她：“在家时，母亲早逝，父亲是个小官，又偏妾室与弟弟……十来岁时父亲又犯了律法，我充作罪进了，里什么活儿都过……”

        今年恰巧是我忙里偷闲琢的一块玉佩，我不能陪她时便让它在她边吧。

        红皎抬眸一笑：“公子给婢子买了灯，不知如何报答呢。”

        于是她愈发聪识大，上可持后诸事，下可为我洗手作羹汤，拼命让自己成为后中最有用的女子。

        我佯装思索：“不如叫声相公来听听？”

        我将她的手握得更紧了些，心猿意地在人中不知走了多久，忽听侧人轻声：“相…相公…”

        我见她目光不时在各色花灯转，便牵着她走到个小摊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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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在喧闹的人里停下步子，捧起她的脸，认认真真在那朱红的上落下一吻。

        红皎：“后来到了陛下边算是熬出了，但即使了妃，仍是时常心绪不宁。”

        红皎有些踌躇，目光望着鞋尖：“从前…日子总不大好过…”

        直到酉时，我是醉了，请诸位畅饮，先歇息了。实际上到了后殿，令人悄悄去传个话，红皎便翩然而至。

        出了武华门向西不过百步便是京中最热闹的地界，雍平坊每逢佳节便灯火辉煌，我朝不行宵禁，街上人涌动，垂髫幼童闹着要吃糖，年轻的姑娘们连绒花银簪，各色小摊延绵不绝。红皎与我一起在人中漫步，她披件朱红织锦镶斗篷，侧面看她眼尾飞扬，微张，好像鲜滴的玫瑰，摄人心魄的明艳。

        正出言抚，见她扬起脸来柔柔一笑：“方才忽然明白，陛下是红皎的相公，在相公面前，大约是不必日日思虑的。”

        离了摊子，我握着红皎的手附到她耳边低声打趣：“夫人，怎么红着脸不作声？”

        红皎始料不及，一向机善辩却有些无措，红着脸挑了一盏缀着玉石苏的云纹影纱灯，比不上灯华丽，也别出心裁致可爱。

        我静静听着，她所说的种种我并非不知，只是她从未说起，我便也搁置不提。

        付了银子，老板还赞：“公子真是好福气，娶了这样漂亮的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