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全的骨扎人。

        他轻声细语地，似乎是只想让我听到，声音却毫不胆怯，似乎只是在与我们讲故事。

        “阿洳，”他说：“我快死了。你要小心，你是那女人盯上的下一个玩。”

        （14）

        那女人的秘书说我父亲重病，在医院昏迷。

        我不知在哪个医院，问秘书，秘书不说。

        闯进女人的办公室，她不在那里。

        顺着秘书给的地址，我去那个地下俱乐。

        淫乱，酒池肉林。

        那女人醉眼朦胧，脚底踩着个发春的女人，偏过跟另一个年轻的男人接吻。

        “阿洳。”她瞥到我，嘴上腻着水渍，像蒙了一层猪油。“你也来玩呀？”

        “我爸呢。”我问她，我的手攥成拳，它在抖。

        不知为什么抖，我想我不害怕，可是它在抖。

        那女人像听到什么笑话似的扑哧笑了，于是整间屋子赤的男女都吃吃笑起来，好像一群衣冠整齐的人在耻笑衣衫不整的淫的牧羊神。

        她在桀桀笑声里抽出一支细长的针，弹了弹：“过来呀，阿洳。受完这点儿药我就告诉你～怎么样？”

        一个男人爬到我脚边，试图我在外面的脚踝。

        胃酸上涌，我跌撞跑出去呕吐，吐到脱力时有人轻轻抚我的背。李树的声音朦朦胧胧，他说：“别反抗，全洳…我们没办法跟她谈条件的。试图跟她谈判只会付出更多，你看我就该明白了。”

        我的指腹摩糙树，我不知李树试图跟那女人谈什么条件。

        父亲卧病在床。

        （15）

        我与他爱，歇斯底里，疯狂纠缠，高时互相撕咬，吻到窒息。

        倘若有人说自己与自己爱，那人们大概会以为这人神经不对了。

        外界事物越迫人时，我越痴迷于看着那张逐渐泛起情的脸。诚然，这张脸与我的如出一辙。不一定美，但我深深地痴迷于此，怀着深深的恐惧与厌恶，怀着无上的崇敬与鄙夷。

        冒牌货咬我的手指，他问：

        “你爱自己吗？”

        我不知。

        “你怕自己吗？”

        我不知。

        “你恨自己吗？”

        我不知。

        “你要爱自己，要爱【我】。”

        其实还有更多的事情没问，比如，想过结束吗？

        他没有问，但他一定知。

        他撑开我的眼，极尽眷恋地舐我的眼球。只有将自己交付给自己时才会全然信任，就像现在。

        他说，全洳，无论如何，活下去。

        （16）

        李树死了。

        秘书说是猝死，但有人心知肚明，他死亡是迟早的事。

        对于他的死，我没多大感。

        一个与我无亲无故的人很难分出我的一点关注。

        但冒牌货的情绪不稳，他站在窗前沉闷整整一日，晚上不肯与我爱，却执拗地要我保证活下去，并且【爱我】。

        昏沉几日后才想起翻一翻手机，竟然发现了李树的语音留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