铃铛嘴一撇，眼泪就出来了：“…曲他们来找姥姥打麻将，说你应该跟居叔叔结婚，然后趁年轻再生一个。他们以为我在屋里没听到，其实我能听到。还说，我没准本、本不是亲生的，姥姥家里就没长酒窝的人。”

        我把铃铛扒拉回来，问：“告诉妈妈，是听谁说的？”

        他没这个义务一直守在铃铛边。

        兴许是居东了面，第二天医生显然殷勤了不少，很迅速安排了检查，说是胃黏出血水，急胃炎的症状。

        不太可能是吃东西有问题，在学校里吃的东西都一样，在家里这几天我的饭，她姥姥更是恨不得着捧着。医生说不一定就是吃坏东西了，可能天生免疫力差，现在的孩子不爱运动，加上最近气温变动大，甚至情绪都有很大影响。末了皱皱眉，说，孩子这么小，还是先住几天院观察，最起码先把烧退下去。

        “弟弟，或者妹妹。”

        “真的吗？”

        那一瞬间，我在她脸上看到孙耀的影子。

        “真的。”

        我被这孩子绕晕了，决定放弃讨论这个问题：“好吧，我们先不聊这个。”

        我亲亲铃铛的脸，问：“可是妈妈一直不结婚的话，铃铛就一直没有爸爸，这样也可以吗？居叔叔也迟早会有自己的家，生自己的孩子，他不能一直带铃铛出去玩的。”

        因为你爹有。

        铃铛高兴地说：“其实我同学知我没爸爸。”

        “那我们不还是一家人吗？”

        “怎么了？”

        她这会儿彻底神了，脸上红扑扑的，笑起来果然酒窝很明显。

        铃铛点点，等居东走后悄悄跟我说：“妈妈，刚才旁边的婶婶以为居叔叔是我爸爸。”

        “不结。”

        “你听谁说的？”

        我哭笑不得，现在的小孩怎么懂得这么多？还是有谁说风言风语被她听到了？

        铃铛倒是开心，尽脸色不太好，却不肯老实睡觉，一会儿妈妈这样，一会儿妈妈那样。大约是因为平时太忙了，实在没空一直陪着她。心里又愧疚起来，余光瞥见门口立着个高高的人影，以为是大姐她儿子又来看她，于是低

        “跟居叔叔也不结？”

        孩子气，我无奈地笑了：“为什么呢？”

        “嗯。”

        她又低去看童话书，过了一会儿估计困了，躺下蒙起来，两分钟后探出跟我说：“妈妈，我不想你结婚。”

        “没什么。”铃铛说：“我希望以后妈妈多陪陪我。”

        我跟居东报了备，居东纳闷：“这么小的孩子有什么情绪影响？回约个心理医生看看。”

        这都哪儿跟哪儿啊。

        “那我为什么有酒窝，你和姥姥都没有？”

对铃铛说：“铃铛，好好养，等叔叔回来带你去吃好的。”

        “那居叔叔怎么说呀？”

        “……”铃铛翻个背对我，说：“妈妈结婚就会生新的小孩，我就不重要了。”

        “真的吗？”

        -

        “妈妈说话算话。”她说：“要是结婚，我就离家出走。”

        “对啊。”

        孩子渐渐长大，父亲缺席对孩子影响只会越来越大，我该怎么办呢？

        “没问题。”我说：“铃铛很懂事，比妈妈要懂事。”

        我给她掉眼泪，哄：“你当然是妈妈亲生的，你小时候还没睁眼那照片，你不都看过吗？”

        我一直在逃避、麻醉自己，告诉自己幸亏她可以在居东上获得多多少少的父爱，我太贪心了。就是有恃无恐，就是知居东不会轻易置我们于不顾――尽我们并没血缘关系，他并不是孩子的亲舅舅或者亲叔叔。

        铃铛似乎想象了一下没有居东的日子，难以置信：“居叔叔会跟别人结婚吗？”

        “为什么？”

        我张了张嘴，不知该怎么说。我没跟她说过关于她爸爸的事儿，她也从来没问过。

        “他就笑了笑没说话。”铃铛又问：“妈妈，你是不是真的要跟居叔叔结婚了？”

        她泪汪汪地小声问我：“妈妈，你也没酒窝，我真是捡来的吗？”

        铃铛黑黑的眼睛看着我，忽然问：“妈妈，我……”

        “我猜的。”

        她手指抓着被子边缘，的眼睛看着我“就是不想。”

        我心里一沉，她又说：“然后嘉文说我可怜，我说我不可怜，我妈妈爱我比他们的爸爸妈妈加起来还要多。”

        “小脑袋瓜想这么多不累吗？”我说：“想事情也会消耗营养，影响恢复。”

        我拍拍她的：“那就不结婚。”

        “那他生的宝宝，我该叫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