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之后又过了几天，那屋里隐约传来臭味，但没人敢去收尸，后来请了要钱不要命的城东撩三儿，才让人把梦令君的尸抬走埋了。

        他像一团年轻的被憋在窄笼子里的兽，挣扎着嚎叫着要冲出来。

        有一回，梦莲君高兴地回来给儿看一个新鲜玩意儿。

        梦莲君有一回偷偷去门口看，那饭动都没动，放在门口已经馊了。梦令君连下床的劲儿都没了。屋里传来微弱的咳嗽声，梦莲君轻轻喊一声：“令姐，我来看你。”

        “打得比爹娘还狠呢。”梦莲君说：“早知这样，还不如去给张老爷当填房。”

        那是个怀表一样的玩意儿，银制的小盒子，啪嗒一下翻开，里镶着梦莲君的相片。虽然不甚清晰，但鼻子是鼻子眼是眼的。这盒子令一红线绳穿着，能挂在脖子上。

        梦莲君回来之后，梦令君还时时来屋子里看看，后来隔几天没再来，梦莲君一问，才知梦令君染病了。

        儿格腼腆，或者用后世的话说，有点清冷。

        当时是怪病，有人说是天花，有人说是老鼠病什么的，有洋医生给用青霉素，这回也不用了。

        女人上为什么是香的，女人的为什么这么，女人为什么这么能忍耐，儿纷乱的想法一时在脑子里撞来撞去，撞得他晕转向，没割干净的那点东西似乎蠢蠢动，可到底不能像真正的男人一样起。

        梦莲君捂着脸只是哭，儿也挨了打，但仍一瘸一拐

        她搬回来当天晚上，儿去她房里看她。她还没卸妆，眉掐得很细，靠在床轻声跟儿说话。

        但那时候不知是因为赌气，还是因为被灯下那对所诱惑，他最终将嘴贴过去，尖轻轻勾着粉红的，出带着香的淡甜的汁。

        梦莲君在门口了一会儿泪，知自己没法子，就回去了。

        “说是定的，上个月照的相，又请师傅定制，又镶在里，老费工夫。”

        梦莲君十分喜欢也十分珍惜这个盒子，在脖子上自此就没摘下来。

        儿又想起那时候，苦的巧克力沾在她手指上，她也是这么说：“金贵着呢。”

        儿越长大话越少，多数时候是听梦莲君说。

        那只手又开始轻轻拍打他的背，就像哄婴儿睡觉一样，哼着她擅长的曲儿。

        【着人，方言，传染人的意思。】

        之后的日子，梦莲君用尽浑解数去笼络她的老客们，虽风光大不如从前，但不至于吃闲饭。

        儿记得，就是在那之后，兴许是因为这件事弄得社里名声不好，兴许是梦莲君的魅力确实有所下降，请梦莲君去唱戏的越来越少，社里生意越来越冷清了。

        梦令君说了一声：“你――”一口气，又说：“你别来，着人。”

        这期间还出了另一档子事，梦令君死了。

        泪水一滴一滴的，他再次惶然无措起来，握住她的手，信誓旦旦地说：“莲姐，我…我将来一定把你接出去！”

        就在第二个孩子没了的当天，梦莲君拖着子来在社前跪了一天一夜，求养父母让她回来继续唱。过两个孩子的梦莲君，容貌憔悴许多，嗓子也不那么清亮了。养父母最终决定让她回来，不是因为同情或怜悯，而是因为她的老顾客时时惦念她，她上还有油水可榨。

        这病会传人，梦令君被关在最下那小屋子里，一天给送一回饭。

        但是，梦莲君的手轻轻落在他后脑勺上，一下一下开始轻抚。

        梦莲君给他讲那男人怎么样负心，见到她不能生，就打她。她起袖子给儿看胳膊上的淤青。

        儿感到前所未有的安宁。

        梦莲君拉不到客人，就是大罪过，养父母变本加厉地打骂，后来有一回，儿看见养父在偏房拉着梦莲君，不顾她的反抗开始拉她的子。

        儿冲进去挡在梦莲君前，两个男人的扭打惊动了养母，养母一来，照着梦莲君结结实实给了个耳光，大骂她天生婊子，狐狸，光吃不，只会勾引男人，连养父都勾引，天杀的该雷劈五代亲祖宗。

        莲姐摇摇不说话，仍是一下一下拍着他的背。

        这只手仿佛有魔力，将他上燃起的火慢慢熄下去，变成一汪温吞的水。

        梦莲君的第二个孩子也了，这时候她二十二岁，儿十五岁。

        “又下了，撑得难受。”梦莲君将前衣服一扯，出白花花的脯，儿“腾”地将脸偏向另一边，从眼烧到脖子后，耳朵通红通红。

        她看什么都金贵，就是看自己不金贵。

的姐儿，就好像已经死了似的。

        之后，儿鼻尖上忽然落了一滴水。他松开嘴抬起来，发现梦莲君哭了。

        正暗暗跟自己较劲，他忽然看到梦莲君开始解扣子。

        梦莲君笑着说：“羞什么，小――”她一定想说“小没儿的”或者“小太监”，可最终止了话，说：“儿，你正长，别浪费了，这金贵着呢。”

        儿当时心里涌上一郁气，一半因为不想看她作践自个儿，一半因为自己没能耐将莲姐彻底接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