狼嚎声绵延不绝，不知过了多长时间，狼群渐渐停止嚎叫，不远的狼群也渐渐后退，最后在林子深闪了几下，那群影便再也看不见了。

        狼群有阶级划分，我想阿莱夫对拜特，大概就是上级对下级的示威。

        养兽物最好从幼兽养起，这是多数人都明晓的理——因为懵懂的小兽能与人建立亲密信任。

        尽打了许多年猎，我从未如此近距离于仰天长嚎的狼群之中。

        我不清楚像这样的大人物为什么甘愿到深山老林中来找朋友——她为什么不像我一样，养两只狗或者狼呢？

        杰菲斯的婚礼当然没必要邀请我。

        随后，不知由哪只狼开始嚎叫——你知狼的习，只要有一只开始嚎叫，几乎所有听到叫声的狼（甚至狗）都会参与其中，他们无法拒绝这个——连阿莱夫和拜特都参与了。

        当我终于坐到床边时，拜特很快蹿到我///间来——这是它惯常撒的动作。我拍拍它的试图让它安分一点，但它仍坚持不懈地在我上嗅来嗅去——那时候我应该察觉到它是很兴奋的，比如它尾巴上的发因亢奋而发炸。

        它蹬住我的，一路嗅到我的脖颈时，阿莱夫进来了。

        那天晚上拜特一如既往地上蹿下十分亢奋，阿莱夫竟然也少见地焦躁起来，不断低声呜吼着朝拜特示警。我甚至以为屋子周围出现了什么野兽。

像没有这样的打算。

        睡觉时间阿莱夫往往蹲守在外屋门边，它进卧室的情况很少见。

        “你怎么了？”我抓着它的耳朵，好观察它的鼻尖是不是发干。

        相比之下，阿莱夫就显得疏远些，尽它是猎人得力的助手。阿莱夫少年时上的冷峻与警惕并没有随着时间和信任消解，这些特质和他锐利沉静的眼神一起，使他成为一威严稳重的成年公狼。

        林子里气氛倏地变了，我不知原来树上藏着这么多鸟。藏在树里的鸟群在一瞬间炸开，无数对翅膀扇动起来，使森林上空掀起一阵急促的风。

        曾经确实期待过村庄里某个年轻男人，但很快发现他的枪法没我准，跑得也没我快。

        一次出猎时远远看到狼群如急促箭雨在林中闪过，不一会儿，视野近隐出几只灰狼。

        她结婚的那天，阿莱夫和拜特合力击退了闯进院子里的熊，这是他们迄今以来最大的胜利。

        看得出她很喜欢我，她也十分寂寞。

        “我想象不出你适合什么样的男人。”杰菲斯眨着眼睛，手指绕着垂在鬓角的金发说：“你像森林里的一阵风，很难有人能抓到你的。”说着，她笑起来，补充：“或者我想请你到我边来，你又识字，可以为你安排一些工作。”

        从远看，它与阿莱夫几乎一模一样（当然除了型）；可到了近，你就能明显地通过眼神分辨这兄弟俩。

        林中野物四飞窜，都想尽力离狼群远一些——不得不说这对于猎人来说不是什么幸运的事情，今天很有可能空手而归了。

        这个时候拜特已经快一岁了。

        拜特长大以后，兄弟俩的感情就不似小时候亲密，甚至有时会发出敌对的低吼声。可阿莱夫毕竟是一优雅稳重的狼，它只会在咙里动两声。

        拜特咙里立即起低沉的吼叫，阿莱夫缓慢地朝狼群方向走了几步。

        如此频繁的示警更少见，还是朝着拜特。

        人类亲兄弟（姐妹）之间的感情若是维持得好，可以持续一生；但狼绝不受兄友弟恭种种人的影响：拜特渐渐长大，阿莱夫似乎就舍弃了父母甚至兄长的角色。当年那个温情十足的少年狼全然不见了，对于拜特来说，阿莱夫现在是一个严苛的不苟言笑的、时时妨碍它向猎人撒的监者。

        拜特仍然有睡在床上的习惯，阿莱夫则仍睡在门口。

        阿莱夫的过度沉稳使我产生所有狼都是如此的错觉，这种错觉甚至将拜特包在内。

        关于拜特，虽然它总是惹出祸端，但毕竟由我亲手养大。

        我不知同人类一起生活的狼是怎么样被狼群中的狼所看待的。

        我发现这一点，是在拜特开始发///情的时候。

        拜特因此与我对视。

        日子过得太过安稳，这导致我忽略了一些事实：比如照理说阿莱夫每年一次的发///情期应该到来了——除非他发育迟缓；再比如我不该将人类之间的感情投到兽畜之间去。

        拜特将爪子搭在我的肩膀上，发出犬类特有的嘤咛声。就是那种似乎在遭受痛苦、或者受到惊吓时的嘤咛，它从小不舒服了或者想撒了，就会发出这种声音。